作者 roderic (大熊)
是辛苦的,但也是值得的。當然不只我是辛苦的,還有其他幫忙的夥伴們辛勤的付出,甚至是一直陪伴在洪老師身旁的學姊們,都比我辛苦千百倍。
可以說,每一個知道洪老師平素為人的學生們,
都默默的以一己之力表達支持。無論是課堂上,還是私底下。
為何大家都如此盡心盡力?只能說,因為大家都不願意這樣一個如此傑出、視學生如子女的老師,最終為黑暗給蠶食鯨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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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為洪老師的貼身助理,在張生擔任助理的最後那半年我就踏進研究室了。
那時候的研究室,還是一個乾乾淨淨、一塵不染的研究室;
還記得在研究室裡輔助老師課程上的所有事務,每一個程序都是清清楚楚、一絲不苟;打了一個噴嚏,老師會急忙命令你去研究室洗手洗臉再回來。
相信每個擔任過洪老師助理的學生們,都一定有一個共同印象,那就是:老師不但有潔癖,而且是不論環境或者精神上,都是有潔癖的。
因此,打從一開始聽到張生到性平會控告老師,說老師和他發生肉體關係並長達二十幾次,甚至是在「研究室」,打死我都不相信。
一個連打噴嚏都會要求學生去洗手洗臉的教授,會任憑歡愛的體液在研究室裡到處噴濺?
從98年7月老師莫名被告到性平會開始,每當我例行性地將踏入研究室幫老師拿電腦去教室之前,都會聽到老師在裡面傳來壓抑的哭泣聲(研究室隔音並不好,講話聲隔壁一定能聽見)
一向打扮堅強且俐落齊整的她,從不在人前掉淚示弱;明白老師的個性與自己有些相像,我總是等到哭泣聲告一段落後才小心翼翼地敲門。
而後總會傳來洪師急忙收聲、清清喉嚨後略帶鼻音的聲音道:
請進。(研究室從來不鎖門)
我只得又暗嘆一口氣,默默進入研究室,照慣例進行助理工作。有時看到老師控制不住顫抖的雙手拿著講義,總讓人打從心中......感到鼻酸。
我明白,老師始終不願旁人被這件事情牽扯進來,所以在被告到性平會之後,洪師就越發刻意的和我們保持距離了。當時他總說,我在保護你們,除了課程必要的接觸以外,我們盡量少連絡。我們身為助理的關心,老師從來都是刻意的避開了。
當時的她,總說我們不必知道,並說:「老師會保護你們。你們要乖乖的,不要讓我擔心,保護好自己,知道嗎?」
每一次聽到,是每一次的難過。
但,身為學生,只能在旁看著...也無法做些什麼。
事發後的一年內,老師幾乎切斷對外的所有聯繫,包括關心他的同仁們。(因有時我會碰到其他教授詢問關切)
然而,這種事情,只要一被潑身,即使本身潔白如洗,就像染了一身墨,怎麼洗也刷不淨。
我一路看著老師踏著層層巨浪,艱辛走來,即使路早已到了盡頭,她還是依舊堅持披荊斬棘,流盡最後一滴血欲保護他人的那種模樣...
即使我明知道她好幾次已經快撐不下去想一了百了,
即使我知道她除了喝水,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,
即使我知道她每天都必須靠著安眠藥才能入睡,
即使我知道老師在案發之初還念念不忘的說,他不願意反擊是因為怕張生以後的
未來蒙上污點;
即使我知道老師的體重又更輕了,動過三刀六洞手術的她,胃只剩下一半,被切除某部份的腸子,膽已經切除,卻還是難過的不吃東西。
即使我知道,老師早在這段時間裡患上了重度憂鬱症...。
您知道嗎?
在案發以前,老師的眼神是銳利且敏感的。上過課的人都知道,老師是個敏銳且細心的人。然而,您們或許不曾發現,現在的洪老師常常在講話時停頓放空,談話進行到一半,整個人會忽然如同當機一樣不說話。
知道那是一個多麼令人驚異的場面嗎?
若非一個精神飽受凌虐的人,決不會有如此之大的改變...;
早已精神耗弱的洪老師,曾經一次談話裡無意中透露,為何她一個人時總要帶著耳機...是因為早已嚴重缺乏安全感,沒有人聲時時在旁響起,她無法自如地走在馬路上。看著當時無意口出此言的恩師,表面若無其事地我,內心又不禁一陣糾結......
如今,卻連她僅剩的一點點表面的堅強,都即將被剝奪...殆盡...。
常常看著老師與學生互動又強顏歡笑,此時只有身為助理的我能明白,那歡樂笑聲的背後,隱藏了多少無盡的心酸。
在這近兩年多來,每一次看到老師奮力的調整好心情繼續備課、上課,好不容易心情偽裝得堅強一些,隔天卻整個人又垮掉了,似乎又蒼老了幾歲......
這時,我就又明白,學校又給了他什麼新的處分或者她完全措手不及的直接判決。
我總只能從老師的身旁的家人口中得知ㄧ些些消息以及進程,才能側面得知老師又被迫得到了多少「精彩」的新處分。只因所有的認定,學校的性平會都可以毫無依憑的「主觀判定」。
直到去年,老師在眾多的打擊下已經完全不堪負荷的崩潰了,在友人不停的勸說之下,老師才花了非常多的力氣,最後下定決心走法律途徑。
為什麼老師會如此難以決定尋求法律途徑?許多人一定會認為:都已經危及到自己的飯碗了,最好是還可以忍氣吞聲不講話!
或許您們會感到荒謬,但確實是因為:洪老師是一個內化了中國文化思想的謙謙君子。只要上過老師的課的學生,都一定完全同意我這句話。
那樣的氛圍、那樣的待人處事,無論是私底下還是課堂上,老師總無時無刻敞開雙臂,如同毫不設防的青青綠樹一般,搖曳著綠蔭,準備隨時給予迷途的學子們一個溫暖的懷抱。
曾擔任過老師的助理們,無論是曾經擔任或者是現任的,不敢說都有什麼樣的精神疾病,但精神壓力一定都是蠻嚴重的。就我個人所知,曾有憂鬱症的就有兩~三位,躁鬱症的一位,如我這般精神上有非同常人的巨大重擔的,就不在話下了...。
我相信,若我只是個一般健康的孩子,老師不會主動要收我為助理。
張生的狀況和我多少有些類似,其透露出極多的弱勢訊息,包括她未與雙親同住,家庭給她巨大的壓力、被系上同學排擠導致她諸多負面情緒等等,當時時間待長一點的助理幾乎都知道。老師收留她,希望能以慈母之關懷讓其能夠回歸生活正軌,正是因為如此。
時間轉回今日,洪師內心之糾結,就個人想來,若曾經是自己的碩士、博士學位所唸的母校,加上回來任教好幾年,一個真正的君子要他與自己相處這麼久的母校走上對立,那是一個多麼煎熬痛苦的天人交戰!...
此即是為何,前幾天老師鼓起勇氣接受大學報短短十分鐘採訪時,最後哽咽著說了:
無論如何,政大是一個好學校。我不希望大家因為這件事情而破壞了對這個學校的觀感,政大真的很好很棒,我們都要替學校著想,我只希望我是最後一個受到這樣對待的人。
文末,我必須要說,這一切都是我個人所知、所感的最真實情況,看著老師兩年多來淒苦情狀的不平之鳴。若各位真的站在公正的立場,就應該要聽聽雙方的說法,而非像學校一樣,從頭至尾完全只聽信學生說詞,明明錯誤百出卻能置若罔聞。
對於這一切,若您只憑一句:你們都是老師的人,所講的當然都偏向老師!
那我反問您:你知道整件案子從頭至尾,幾乎都是由該名女學生的言語堆砌起來的荒誕世界嗎?學校早就一開始,就以「有罪推定」來審判洪師了。(亦即帶著一方立場來調查此案)洪師在性平會提出的證據幾乎如同石沉大海,出來的都只有一份又一份的判決結果。
我看著老師挨了一次又一次的打,卻無從還手起。只因,她已經被打得懵了。
行政訴訟地敗訴,是因為性平會所做出的處分是「行政處置」,除非老師被解聘,否則行政訴訟是無法受理的,所以就成了所謂的「敗訴」。
民事訴訟,法官判老師敗訴,是因為所有法官都必須尊重並一定程度上依據性平會的判決書,性平會的判決依據有多少漏洞,問一問身旁讀法律的同學請他們回去查一查,網路上也查的到判決書,就能看到校方的律師有多少點他們都避而不談,只在那裏揮舞著被設計出來的兩句MSN。反正只要不停的規避,讓老師告不成就好啦。
有興趣了解詳情者,網路上有分析本案件的法律依據,詳讀便可分曉有多少漏洞。
套句網路上大家不停在說的話:老師有學生所沒有擁有的諸多資源及權勢,所以學生最有可能是被壓迫的。那麼,姑且不論此是荒誕與否,學校之於老師,那不更是形同一扳不倒的龐然大物了?老師就如同懸崖邊的最後一顆從夾縫中生長出來的小草,
努力地以微弱的能量及意志存活著。
如果政大校方自認審判過程公正合理,那麼大可蓋掉所有當事人以及被訪問的個資,
合理的公開自己判定罪責的過程,並讓社會大眾、甚至專案調查小組來審視。
自始至終,就只有該生設計老師並節錄下來的那兩句訊息。而老師所提出的眾多恐怖證據,都在性平會那裏便被壓下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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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上,謹為個人心情之抒發。
修訂於2011.04.12 a.m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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